圖、文／黃郁棋
台灣是一個使人靈魂焦躁的地方。無知、膚淺、破碎、荒蕪與原始的氣息無孔不入，一開始僅限於一小部分人，漸漸地，全島幾乎無人得以倖免。失去了靈魂的驅殼像拼了命想前進的屍體一般，拖著疲憊的步伐在大街小巷前進；一切的努力都像無頭蒼蠅，一切的爭辯都無聊透頂。所以，你需要威士忌。
最近我在看一本學長編的書，作者是威士忌達人林一峰：《尋找屬於自己的12使徒－因威士忌而美好的探索之旅》。雖然我是威士忌新手，但是我也發現了，在台灣如果問有誰是公認的威士忌達人，幾乎每一個人都會回答：林一峰。這讓我很好奇，他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，為什麼這麼多人喜歡他？雖然還沒見過面、也沒聽過他的講座，但是或許可以從這本書窺知一二。
「你覺得一瓶威士忌最有價值的部分是因為好喝嗎？如果答案是這樣，那麼一瓶一萬元的酒，就應該要有一瓶一千元的酒十倍的美味哦？」（林一峰）
在短短幾個月前，我是一個最怕威士忌味道的人：啤酒、紅酒、白酒、清酒、威士忌、伏特加，最讓我感到害怕的就是威士忌。不知道為什麼，威士忌總是藏有一股強烈又奇特，說不上來是好聞還是不好聞的味道，每當我品嚐到這味道，下意識的就想閃避，從來沒有靜下心來認真品嚐，這神秘的氣味、別的酒類不會有的氣味，到底是怎麼來的？
最近這兩年，我遇到了人生的困頓點。我知道，每個人都會有他人生的困境，很可能幾年就會來一次，也就是所謂的撞牆期，沒什麼大不了的，沒什麼了不起。但是，它的確帶給我很大的困擾，無論是精神上的，還是生理上的：這份困擾與鬱悶，甚至已經影響到了我交感、副交感神經（也就是俗稱的自律神經失調啦），我身體上的平衡，已經被外在的環境與內在的心理狀況給打亂。
前天跟好久不見的王尚智大哥見面聊了天，忍不住把我遇到的、想到的困境與難題一股腦的倒給他，畢竟能夠遇到一個認識將近十年、完全懂你，也同時懂市場、懂媒體界變化、瞭解金流流向的人很不容易，我也從王大哥的言談笑語中，稍微找回了幾個我本來應該知道、卻被自己蒙蔽了雙眼的物事。
每件事情的背後，都藏有人性
什麼是人性？簡單講，就是人的本性，人的基本需求。一切事物的原動力，都是由來至此：我想吃飯，因為飢餓；我想找女朋友，因為希望能與相愛的人有心靈上的聯繫，希望有肢體接觸，希望有令人期望的性愛。我想在臉書上發言，因為希望與人分享自己的思考，分享自己的喜怒哀樂，希望從按讃與留言當中得到成就感與滿足感，更進一步希望從這些滿足感當中找到某種意義，找到成就感。
如果你經常在世界各地飛行，應該不難察覺到空氣中人心擾動的變化。
在中國大陸，人為了生存而拼命，人與人的相處是直接而血淋淋：愛，是愛得要死，痛苦也痛苦得要死。許多新的服務、產品都非常良好的聚焦在「人性」上，這背後的推力，是對於人性的洞悉。
至於日本，是一個構築在形而上的靜謐之地：人的心不會天花亂墜，日本有種特別強烈的信仰力在裡頭。集體自制力的背後是集體的壓抑，而壓抑的原因，我認為是某種佛學信仰上的自我堅持，在痛苦中求得的人生意義。
若來到香港，會感受到這邊的基層人心稍顯凌亂複雜（建築也是），但是卻與國際脈動息息相關。這裡連接著中國這個龐然大物，同時又是西方巨頭們接觸東方經濟與文明的入口，來自各方的呼吸，都直接反應在香港人身上。
台灣則是一個有趣又奇怪的地方。我認為，台灣（尤其台北市）的交通的方便程度，是世界上數一數二的，跟日本有得比；便利商店的密集度，更是全球第一。台灣人在基本需求的滿足上，實在是做到了極致：毋庸置疑，台灣是一個方便又舒適的生活環境，這邊想吃什麼都有，想去哪裡也很快，台北捷運的先進與營運，更是全世界的佼佼者，絲毫不誇張。
但是，台灣又很鬱悶。台灣不窮，但是資本全數集中在極少數人身上，尤其集中在過度膨脹的房地產上。房市低迷走下坡、人口紅利消失，已經是不爭的事實，但是這些持有大量房地產的大亨卻絲毫不緊張：價錢是他定的，手頭上的現金恐怕吃十輩子也用不完，有什麼好急呢？
看看是你們這些六、七年級生結了婚沒地方住急，還是我房子賣不出去急。房地產大亨開始享受人生、環遊世界，台灣的經濟陷入了困境，資金無法流動，貧窮席捲全國。許多房東也看準了賺錢的商家，房租三級跳，於是生意超級好的星巴克店面要收了，日本一蘭拉麵想進軍台灣受阻，Play Boy的店面也幾乎全部收攤。
跟業界的幾個好友聊天也發現，蔡英文政府上任後的四年內，國家政策方針、大餅還是畫在硬體創新與代工上，軟體業至少還有四年嚐不到什麼甜頭（其實朱立倫當初的軟體政策恐怕還比較先進一點，坦白說，但是也不排除只是為了討好年輕人）。台灣人整體困在一個「很舒適、但是再怎麼拼命也很難有未來、買不起房、事業很難成功」的迴圈當中，於是反映在人們日常生活上頭：
一、台灣人應該是全世界最依賴新聞的國度，沒有什麼地方比台灣更誇張的了。
二、台灣應該是全世界最愛看農場文、心靈雞湯的國度，所以「十三億人都震驚了」、「成功人士與你不同的十件事」這類文章，現在的主戰場已經是台灣，而不是中國大陸。
三、台灣的媒體也是數一數二的自由，而媒體的樣子，其實是整個社會反應出來的樣子；媒體就像是變形蟲，隨著社會形態的不同而改變。於是，你看見今天的媒體，膚淺、無知、焦躁沒耐心、只顧眼前數字的拜金（量化完全取代質化）、意識形態取代一切，取自YouTube、爆料公社的影片取代新聞影音成為主流，而分享數也殘酷的證實了，這樣做才是對的．．．。
四、現在的台灣人，其實跟台灣的媒體是一模一樣的！一邊吸毒，一邊大罵：「毒品不好！連這點常識都沒有，果然小時不讀書，長大當吸毒犯。」大家都為了毫無意義的東西上了癮，將時間耗費在虛空中的喃喃自語。人們像是放棄了求生意志一般，得過且過的滑著手機，反正散漫也餓不死人，爆肝也出不了頭，姑且就這樣混一天是一天唄！
原以為，流氓如我、無下限如我，應該是刀槍不入的。但是這樣的老靈魂居然也毫無例外的被傳染了這份枯燥乏味，開始逐漸喪失頓悟的靈性，開始在虛空中喃喃自語。還好，在我即將全面沉淪以前，遇見了威士忌。
這是我現在少數「想到會眼睛一亮」的東西了！自從去過幾次品酒會後，我發現過去自己看待酒的方式，是完全錯誤的。酒是拿來「品」的，不是拿來「拼」的！當你有了這樣的初步認知，並且拋開價錢、顏色、年份、氣味的偏見後，一個嶄新的世界就在你眼前豁然開朗。
「威士忌的美好應該是它記錄了歷史，記錄了風土，記錄了人文，它與大自然的呼吸律動共鳴，並且在製酒的過程中，將其記錄了下來，而人們也透過品嚐美酒的過程，和自然的律動對話。」（林一峰）
當你認真開始喝威士忌的時候，會發現它真的非常有趣：裡面藏著的味道很多，無論是泥煤味（消毒水味、醫院味）、松針味、梅果味、焦糖味、海鮮味．．．。你的舌頭敏感度越高，經驗過的味道越豐富（沒去過海邊的人，無法知道海風是什麼味道），你的味覺連結就會越強，你眼前的威士忌世界就會越寬廣。
原來，雪莉桶與波本桶的味道是如此不同、卻又各自迷人，哪一種對你而言大門敞開得更廣？原來，山崎蒸餾廠完全展現了日本的民族性：堅持！拿來研究威士忌發酵麥芽用的酵母菌，超過三千種，根本是酵母實驗室。原來，你現在嘴巴裡面品嚐出的味道，是這麼來的！
在品味威士忌的過程當中，你會逐漸回到根本，包括你曾經去過的地方、曾經吃過的草、曾經聞過的桑葚味，你早已封閉的味覺與舌頭會在這個過程中獲得重生，回到最原始的根本記憶：你到底是誰？你為什麼是你？你經歷過什麼？你喜歡什麼味道？你為什麼討厭這個味道？
如果你認真觀察，應該不難發現，今天的台灣人已經越來越「人工」了：我指的不只是整形，不只是外形上的人工，更包括內在的、心靈上的人工。
你現在展現出來的個性，真的是你嗎？還是你為了迎合臉書上的好友、手上拿著COACH包或者PORTER包的好友，你覺得他們厲害、他們上流、他們令你羨慕，所以你盡可能的改變自己，希望能夠加入他們那個世界、那個圈圈、那個團體，於是放棄過去像精靈一樣的自己，變得不倫不類？
你現在賺錢，是為了讓自己更接近「社會定義中的成功人士、上流人士」，為了讓自己值得炫耀，還是為了充實自己的靈魂，追尋最珍貴的喜怒哀樂、人生經歷，為了疼愛自己所愛的人，而不是用錢、用珠寶來砸他，卻忘了「時間熟成」的美好與重要性？
當你看事情不再只看表面，而是回過頭來直視動機、人性，煩悶的世界，會重新鮮活起來：人性永遠不會過時，它從商紂王時代到今天，都不曾變過；它從西方的十字軍、阿富汗的阿薩辛派到蒙古人到漢人，都是一樣的。
洞悉人性，你才可能找回人生意義。
「大自然是平衡的。在威士忌的世界，也一樣在人類的世界裡。年紀帶來了成熟與智慧，也帶走了一些衝動與創造力。在愛情裡，多了熟悉的恩情和溫情，也會少了一些激情與熱情。威士忌的平衡不簡單，人生的平衡，也一樣很難。」（林一峰）
我在日本的時候，由於不懂日文，溝通幾乎都用比手畫腳來完成；唯獨進了居酒屋，跟老闆的溝通可以更上一層樓。不是我忽然會日文了，也不是對方忽然懂英文了，而是我們之間的對話方式多了一種，叫做威士忌。老闆用簡單的語言、手勢，詢問我：「你覺得日本威士忌（指響與山崎、白州）跟台灣的威士忌、蘇格蘭威士忌，有什麼不一樣？」
「更輕、更柔、更清澈、更適合搭配食物，再來一盤沙西米吧！」
我在寫這段話的時候，手上正拿著Ardbeg Uigeadail威士忌，貪婪的聞著它濃厚的泥煤味。這讓我聯想到，小時候爸媽還沒離婚的時候，我在姨丈的工廠外面野地玩耍時，曾經聞到過類似的氣味。
時光匆匆，歲月如梭，一轉眼我也快30歲了。或許，我也該試著尋找屬於自己的12使徒了呢！
最後，我還是必須強調：這篇並不是廣告文，純粹是藉由旅行、品飲、閱讀與交談所獲得的一些微不足道的思考碎片，請不要拿《菸酒管理法》第37條為難我，謝謝。
如果你想買《尋找屬於自己的12使徒－因威士忌而美好的探索之旅》這本書，可以去我學長開的啤酒專賣店啤魯麋鹿購買。
啤魯麋鹿 Beer&Deer（啤酒專賣店）
電話：02-2760-0920
地址：台北市松山區民生東路五段36巷4弄49弄之1號（捷運南京三民站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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