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年初三留在蘭州街賣牛肉麵的姑娘,為什麼不回家?


圖、文/黃郁棋

「為什麼,到了大年初三還繼續賣著牛肉麵,不休息呢?」走進這間「正宗川味福州牛肉麵」,看見一個人辛苦下麵的老闆娘,我立刻感到有些捨不得、有些疑惑。這家店就藏在知名的「昌吉街豬血湯」附近,相較之下比較不起眼,卻也是開了好長一段時間;大年初三,整條街就只有這家麵店有開,鍋裡的牛肉湯正興奮的把自己蒸發成煙。

這是一間「陳舊感」十分強烈的牛肉麵店,瓦數不足的日光燈略顯昏暗,走道的一半空間被小菜櫃給擋住,讓人有種走入60年代擁擠小店的感覺。老闆娘很熱情的問我要吃什麼,儘管整條街只有這家店有開,但是行人同樣也不多,店裡空無一人。

「給我一碗大碗的麻辣牛肉麵,外加一盤燙青菜,謝謝。」

只要店家提供「麻辣口味」的產品,我都一定先試再說;沒辦法,嗜辣如命到我這種程度,沒有辣椒的伙食已經完全無法刺激我的食慾。


比起林東芳牛肉麵,這間「正宗川味福州牛肉麵」的湯頭明顯少了牛油的香;牛肉部分則是肉帶筋,但是略為偏軟。麵條則是市場很容易買到的那種簡單拉麵,整體而言並不十分出色;但是有一個味道卻讓我注意到了。

「辣油!」

跟林東芳、林家藥燉牛肉麵的「麻辣辣油、辣粉」不同,也與三商巧福等店使用的「辣椒」、「辣椒醬」不同,這碗「麻辣牛肉麵」的辣,就是很單純的「辣油的辣」。很多人肯定覺得,「辣油的辣也太常見了,這不值得特別拿出來說嘴吧?」偏偏,這種「純粹辣油的辣」並不是那麼容易吃到的。(沒記錯的話,濟南路附近有一家店面很小的牛肉麵店,也是類似這個味道,生意很好。)



還記得寫「林家藥燉牛肉麵」小吃札記的時候,許多台大批踢踢實業坊的網友推文反應:「這篇太主觀,不推。」我想趁這機會說一下我的想法:所謂的好吃與否,從來就會因人而異,因人的年齡、狀態、從小養成的飲食習慣、長大改變的口味習慣不同而不同。

就牛肉麵而言,我把它大致分成幾個種類:

「味道強烈、刺激、不按常理出牌型」,例如林東芳、林家藥燉牛肉麵、老山東牛肉麵」。

「正規、普通、常見、卻吃不膩型」,例如關渡麥當勞對面的楊家牛肉麵。

「內斂、乍看普通,吃完後卻發現自己會想念的深度型」,例如今天要講的正宗川味福州牛肉麵、濟南路附近那間不知道店名的牛肉麵。

以及「對口味一點也不在乎,對肉質也不執著的隨隨便便型」幾種。

當人的狀態、年齡不同時,喜歡的牛肉麵口味往往也會跟著改變;對一個年輕、對於牛肉麵還沒有太多習慣的人而言,味道強烈、口感多變的牛肉麵,可能比較容易討喜,因為它「特別」。當人出了社會、開始有了些牛肉麵經驗,最常吃的反而可能是「正規」型;雖然沒啥特別的,但是吃不膩,最符合上班族的需要。

步入中老年以後,口味可能會發生第三次改變;就如同電影《總鋪師》裡面的鬼頭師,最後拿下冠軍的料理「無怨無悔」那樣,某些能夠勾起回憶的味道,反而特別受歡迎,這是「深度型」牛肉麵。



這是「正宗川味福州牛肉麵」的花干,雖然味道沒有林東芳版的濃郁迷人,但是更像過去街頭巷尾常常會吃到的那種滋味。

其實,這種「口味的轉變」不只發生在牛肉麵上,現實生活中處處可見。我隨便打個比喻,每間公司,總是會有不一樣的人;有人想混日子、有人很認真的想過安穩日子、有人很愛亂衝創造機會(但是會打亂皇城的和平)、有人城府很深,對上對平面對下完全是三種樣子。

而對老闆而言,這些不一樣性格的人,分別會在公司階段不一樣的時候被需要。創業維艱、剛起步的時候,需要的是亂衝的人(味道強烈),因為沒什麼可以輸,胡搞搞出一個方向的機會最高。

等到公司逐漸進入軌道,公司會很需要「認真做事求安穩」的員工(正規、吃不膩型),因為沒有他們無法營運下去;這時候,亂撞的人會遭遇一些挫折,弱的就退出了,城府深的人還不會出現(因為沒必要)。



當公司進入穩定賺錢狀態時,除了「認真做事求安穩」的員工繼續被需要,同時還會需要城府深的人進入協助(深度型);這些人不一定能力特強,但是對上總是能令人滿意、對下該有威嚴的時候就會有威嚴,該當白臉的時候也不吝嗇,是最適合當主管的人。

至於亂衝的人,這裡沒有他的位置;有些人會轉型成為有城府的人,有人會選擇跳槽繼續撞;不過這類人似乎不可能「認真做事求安穩」。(當然還有一個選項,自己創業。)

混日子的,在公司規模小的時候活不下去,公司逐漸穩定的時候卻可以活得很滋潤;雖然不太可能升官,但是反正這也不是他們的目的。(隨隨便便的料理,從來也不奢望顧客回頭,一開始就只打算賺你一票就夠了。)

「認真做事求安穩」的員工,薪資會隨著年資上升,是公司的核心;但是卻是公司遭遇困難時最容易被釋出的人。(混日子的就不用說了)



又扯遠了。這張照片其實沒有特別用意,純粹炫耀我的Olympus E-M5 12-50mm鏡頭有微距功能而已;就當我們吃到一半的時候,一位計程車運將熟練的走了進來,立刻與老闆娘聊起天來。

「啊妳沒有回家哦?妳兒子女兒呢?」
「他們都回家了,回去大陸了。」
「哦,好香哦,還是妳厲害。這個是什麼?」
「今天想吃什麼?啊,對了,今年是大年初五開工嗎...。」

看得出來,這家店的老闆娘跟運將的關係不錯;從他們的對話、以及老闆娘的口音推斷,這家店或許真的是「正宗福州」的口味。大過年的不回家,只有一個理由:「賺錢啊。」老闆娘是「認真做事求安穩」的阿姨,做出來的牛肉麵卻是「內斂、乍看普通,吃完後卻發現自己會想念的深度型」的料理。

我想,她應該也有自己的故事吧!最後,不免俗的還是附上相關資訊。




【正宗川味福州牛肉麵】
【地址】:台北市大同區蘭州街132號
【電話】:不明
【營業時間】:不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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